我道:“是啊,我正在做惡夢。嗯,好像是夢見進(jìn)了地府。”
帝追道:“怎么會做這么怪的夢?”
我道:“我時常夢見地府的,總是看見許多鬼魂,好可怕。”
帝追撫摸著我的背脊,道:“別怕。有我呢。”
我笑:“待你百年之后,也是要去的。”
帝追笑道:“我去時,必為地獄之王。”
我悵然道:“地府里有十大閻羅、十八獄王,你去了做什么王呢?”
帝追笑道:“若不然,我誓不入地獄。”
我道:“那我可去何處等你?”
帝追在我額上一吻,道:“你只在陰陽兩界相交之處等我,我必會去的。或者,我等你。”
我微笑道:“一言為定。”
“奈何,我?guī)闳ヒ娨粋€人。”瑟菲微笑道。
我不解:“誰?”
瑟菲笑道:“你去了便知。”竟拉著我便走,我只得隨她。繞過水榭樓閣,忽有一人已跳起來迎出,叫道:“奈何!”
啊,我吃了一驚,均蜇?
均蜇抱住我道:“想死我了。”
我道:“你不是被太后關(guān)在束云宮嗎?”
均蜇道:“太后逝后帝追就放我出來了,只是他不肯讓我見你。”他是削瘦了很多。
均蜇拉著我的手,忽然落下淚來,道:“我聽說,我們的孩子……”
我忙道:“你怎么會來這里?”
均蜇道:“瑟菲帶我來。”
我回過頭,卻發(fā)現(xiàn)瑟菲已經(jīng)走了。
均蜇吻我,口中喃喃道:“你可知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,處處都是你的影子,閉上眼便夢到你,我為你瘋了。”
“放開奈何!”帝追怒喝道。
我一驚,看見帝追怒氣沖沖的臉。均蜇反把我抱緊,大聲道:“不放。奈何本來就是我的。”
帝追氣得臉上變色,怒道:“奈何是我的愛妃,你敢玷污她?”
均蜇冷笑:“你不用擺出皇上的架子來唬我。你問問你的良心,你有后有妃有佳麗三千,我心里身邊卻都只有奈何一人,你比得上我對她的真心么?”
帝追喝令左右:“拿下他!”
我忙掙脫均蜇,上前去求帝追:“趕他出宮也就是了,你知他一向驕縱慣了,且饒他一回。”
均蜇還梗著脖子嚷道:“奈何,你不用求他。我便是死也不會放棄你的。帝追,我與驚刃已將皇位拱手相讓,你還不知足?為什么連我心愛的女人也要奪走?”
帝追大怒:“趕他出去。永世不許入宮。”
瑟菲來找我:“你這妖孽,害苦了帝追。”
見我茫然,她道:“均蜇與帝追爭你的事驚動朝野,人人都在議論,說皇上為了一個妖女竟罔顧朝綱,有失體統(tǒng)。竟有人勸他退位讓賢。”
我驚道:“退位?退給誰?”
瑟菲冷笑道:“還有誰?難不成讓給均蜇那個瘋子嗎?”
我跌坐,道:“驚刃。”
是了,這才是驚刃的目的。
夜來,第一次看到帝追愁眉深鎖的樣子,帝追道:“奈何,不如你隨我去做一對民間普通的夫婦吧。”
我流淚道:“與你天涯海角也甘愿。”
帝追握我的手,微展愁眉,道:“這一生有你,我也不枉了。”
忽從我頸間墜下一玉牌,上面赫然鐫著一個蜇字。帝追臉上變色,道:“你還把它帶在身上,你還忘不了他?”拂袖而去。
叫我如何解釋?無論如何,均蜇待我的情意我今生不能報盡,可是帝追,你已擁有了我的人我的心,難道連這一點(diǎn)歉疚和回憶都不能容忍嗎?
不久,均蜇竟發(fā)兵攻打京都。帝追向我道:“奈何,這一次事關(guān)天下事關(guān)百姓,我不能再聽你的話饒過他了。”
我居住深宮,自是不知宮外如何血流成河民怨深重,但從帝追越來越緊鎖的眉頭和瑟菲的冷言冷語里也能領(lǐng)會一二。我知道人們把這場內(nèi)戰(zhàn)怪在我身上,如果沒有妖女奈何穢亂宮廷,不會有這場戰(zhàn)爭,不會有那么多人喪命那么多的家庭破碎。一切只因有我,一切只因我令兩個可以掌控天下的男人反目成仇。
終有一日,帝追的軍隊擊潰了均蜇的叛軍,均蜇被賜毒酒。
雖然這一役是勝了,可是帝追在百姓面前再無威嚴(yán),不日,一直冷眼旁觀的驚刃聯(lián)同朝野官員逼帝追退位,將他囚于束云宮。
驚刃登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