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大家發(fā)現(xiàn)沒有,在中國醫(yī)院是沒有第四層的:如果你搭乘醫(yī)院的電梯,那么按鈕"3"上面直接就是"5"。但其實第四層是可以到達的,任何高于三層的建筑總得有第四層吧,直接走樓梯,就可以通向第四層,不同的是,你會看到墻上寫的不是"4層",而是"E層"。
夏季某日,夜12點多,市第一醫(yī)院13層,病房里一片靜謐,偶爾聽到外面知了的叫聲。我守在媽媽的病床前,已然支持不住昏昏欲睡。就在這時媽媽說有些口渴,可是病房里的飲水機卻空了,于是我打起精神走出去,準備去醫(yī)院3層的超市買些純凈水。
我一邊走著一邊想象20年前我在這里出生時,這家醫(yī)院會是什么樣子。不知不覺就走進電梯,按了三層的按鈕。突然覺得很不習(xí)慣,夏日的醫(yī)院人滿為患,電梯從來都是擁擠不堪,怎么這次只有我一個人站在這空曠的電梯里?想想也許是太晚了,這也很正常吧,便不再想它。電梯暢通無阻的下墜,沿途樓層居然沒有一個人搭乘,很快就停下了。門緩緩打開,我剛要走出,卻發(fā)現(xiàn)這才到5層。奇怪,我明明按了"3",這個"3"還在亮著呢。于是走進去,按關(guān)門鍵,可該死的電梯一點反應(yīng)也沒有,可能恰巧在這時壞了吧。想想5層離3層也不遠,決定就從旁邊的樓梯走下去得了。
來到樓梯間,咳嗽一聲,聲控燈立即就亮了,我很快下了一層。5層的燈光已經(jīng)照不到這里,于是我又咳嗽一聲,可是這層的燈居然壞了,任憑我再發(fā)出多大的聲響,樓梯間始終一片漆黑。無奈中我只好拿出手機,用手機微弱的光線照明。我四處照著,突然斑駁的墻壁上現(xiàn)出的兩個字讓我心中一凜:"E層"。迷迷糊糊間我竟然來到了這所醫(yī)院的禁地,我心中頓時很慌亂,只想快些離開這里,下到三層。
不料此時"吱"地一聲響,面前的樓梯間的門竟然自動打開了。我知道這扇門從來都是鎖起來不讓人進的,一股寒意襲來,我拼命的想跑到下面一層,可是雙腳仿佛被另一種意識控制著,一步一步的就走進了面前這扇敞開的門。我拿起手機照了照四周,發(fā)現(xiàn)這里是一個寬敞的大廳,零散的擺放著幾張遺棄的病床,每一張都鐵銹斑斑。正不知所措時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對面墻上有紅色的液體正在不停地滲出,片刻之后,紅色的液體在墻上凝成了一幅圖案。我定睛一看,原來這是一個指向右方的箭頭。
我順著箭頭的方向望去,隱約看見大廳那一端有一扇門。于是小心的一步一步走近那門,發(fā)現(xiàn)門是虛掩的,幾乎毫不遲疑地就推開門走了進去。天啊,我真搞不懂我為什么會這樣做,心里明明已經(jīng)害怕極了,我一定是被一種詭異的力量操縱了。推開門,一條漆黑狹長的走廊呈現(xiàn)在我眼前,仿佛望不到盡頭,兩邊都是房間,它們的門都是緊閉著的。我機械的一步一步向前走著,仿佛非要走到走廊的盡頭不可,此時只有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。走了許久,終于,前面的路有了點改變,我來到了一個拐角。
我轉(zhuǎn)過身,準備繼續(xù)走下去,這時眼前的景象讓我愣住了。走廊拐了個彎后很快就到了盡頭,盡頭處有一扇窗,冷清的月光透過這扇窗照了進來。一個全身白衣的少女正站在窗前,背對著我望著窗外,長發(fā)如彤云般披散著,仿佛就要觸到地面。我不知哪里來的膽子,居然開口問道:"你是誰?怎么在這里?"她并不回答我,過了許久,我聽到一陣沙啞幽咽的聲音傳來,仿佛是她的:"姐姐,你終于來了..." 震驚瞬間襲遍了我全身:我從不知道自己有妹妹,連表妹、堂妹什么的都沒有一個。"她是誰?"我焦急地問著自己,卻找不出一點答案。我甚至想開口問她,但恐懼讓我開不了口。
就在這時,她開始慢慢轉(zhuǎn)身對著我了。我雖很害怕,但我一定要看清她長什么樣,這個稱我為姐姐的人...或許是人吧。然而,我并沒能記住半點她的模樣,除了眉毛以上頭皮一下那一塊--那里什么也沒有,她沒有長大腦!我的恐懼達到了極點,那股控制我的力量似乎在減弱,我感到我似乎可以行動了。我正要沒命的逃走,面前的女孩(或是女鬼?)發(fā)出一聲悠長而凄厲的尖叫,仿佛能劃破整個夜空。一股股白氣從她身上各處升起,就好像燒鍋時冒出的團團水蒸汽。她全身濕透,如同滾燙的開水浸遍了她全身一般??諝庵袕浡範€的人肉的味道,我看見她的臉在冒泡,在揮發(fā),迅速不成形狀。我感覺熱氣也籠罩了我全身,已快要不能呼吸,這時,仿佛一只干枯的手猛的掐住了我的脖子,什么都不知道了...
"媽媽她還好嗎?"
"還行,手術(shù)很成功,休養(yǎng)幾周就能出院了" "本來今天我要帶走你,可是...你先照顧媽媽吧,將來適當?shù)臅r候我會再來找你的..."
我在和誰說話?她怎么不見了?
睜開眼睛,一眼看見的是媽媽關(guān)切的面孔和濕潤的雙眼,我自己居然躺在醫(yī)院的病床上。我突然想起了那一晚的事,E層里的一切,我的妹妹?媽媽正要和我說什么,卻被我搶先發(fā)問:"媽媽,你一定要告訴我實話,我有妹妹嗎?"
"可憐的孩子啊,昨晚你到底怎么了。清潔工人發(fā)現(xiàn)你昏倒在樓梯間,趕緊叫人搶救你。你一天都在說胡話,現(xiàn)在還沒清醒么?你哪兒有什么姐姐妹妹,媽不就你這么一個寶貝女兒么?你可千萬別出什么事啊!。。。"
后面說什么也沒聽清,我又開始想她是誰,可怎么也想不出答案
一個月后,媽媽順利出院了,我也漸漸忘卻了那件可怕的事,但是醫(yī)院的E層,我是說什么也不會再去了??傊?,我們?nèi)矣窒駨那澳菢舆^上了平淡幸福的生活,直到有一天。
我和媽媽一起看一個智力競賽節(jié)目,我?guī)缀醢阉袉栴}都搶在電視上的選手之前正確回答了。媽媽高興地摟住了我,笑著說:"我的女兒就是聰明啊。"突然,她有點詭異地對我說:"你知道你為什么那么聰明嗎?"
"當然老媽您栽培的好啦"我漫不經(jīng)心地回答。
"哎呀,不是不是,我來告訴你個秘密:我當年懷你的時候,其實肚子里有兩個胎盤呢。可是你這小壞蛋太自私,把我吃下去的營養(yǎng)都搶給你自己了。我們家當時條件差,吃的不好,最后那個胎盤沒發(fā)育成,聽醫(yī)生說,就差大腦沒能長出來。你呀,一定不止一個腦子,當然很聰明了"
我身上一陣冰涼,那個沒有大腦的女孩的樣子清晰的浮現(xiàn)在我腦海中,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問道:"后來那個胎盤呢?"
"這個,后來聽婦產(chǎn)科主任說,有幾個護士偷偷地跑到醫(yī)院四樓,燒個鍋把它煮掉吃了,胎盤可是大補啊。哎,當時都沒讓我知道..."
"適當?shù)臅r候我會再來找你的,適當?shù)臅r候我會再來找你的..."
數(shù)月后,《晚報》迅:"我市一女大學(xué)生昨日晚被發(fā)現(xiàn)于家中被燙傷,今日晨經(jīng)搶救無效死亡。警方經(jīng)偵查排除事故可能性,基本確定為自殺行為。自殺原因尚在調(diào)查中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