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找琪商量一下,他竟跑到學校上自習去了。
我找到他,“你沒事。太好。昨天怎么樣?”
“怎么樣?睡的很香。”
“那就好,我想說說那黑衣人的事。”
“黑衣人?”
“是呀,那是尸裂。”
“失戀?”
“不,你怎么了?”
“你說什么呢?我不明白。”
“你不記得游樂園的事了?”
“哦,游樂園呀,那天玩的很高興對吧?”我愣在那兒。
琪都忘了,昨天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。
“最近沒有什么特別的事?”
“特別?沒有吧,沒有打架,高一放假,高二補課。一切都還好。你,沒事吧?……”
我確信他一定發(fā)生什么事了,世上只有我們倆知道這事了,他沒必要唬我,那他一定失去那段記憶了。
我離開學校,一種從沒有過的空虛,孤獨和害怕油然而生。不遠處又有一起小車禍。
這是個繁華路段,每隔兩三天就會有一場車禍,可我現(xiàn)在就把它想到我身上。是我,我快死了,我在明處,它在暗處,就算是孩子的力量,我還是防不勝防呀。
接下來的幾天我提心吊膽,他好象一直在我身邊,有時候覺得這件事滿好玩的,是個新生命么?他在這世上只認識我了吧。
有時候我去圖書館,能看見個黑衣人,只是他戴著墨鏡,我看不清他的眼;有時候我去買東西,能看見個黑衣人,因為他戴著墨鏡,我看不清他的眼。有時候我走在回家的路上,能看見個黑衣人,可是他戴著墨鏡,我看不清他的眼,不然我一定會認出他。
開學后,每晚要上自習。我終于決定要和他談一談,或許我每天都和他在一起,可卻不知道。
回家的路上,我又遇見那個黑衣人,我認定就是他。上前走去,心里直害怕,怕他突然站起來把我吃了,或變成可怕的樣子嚇死我。走進時,他抬起頭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他不是我要找的人。他是個穿著深灰色運動衣的人。我失望地走開了,心情落到最低谷。我還是害怕見到他。
琪變了好多,他不再憂郁,比以前更開朗了,他每天學習,也不失玩的機會。那兩個同去游樂園的朋友知道現(xiàn)在也一直沒發(fā)現(xiàn)我們的變化。我覺得自己瘦了,起碼臉比以前瘦了一圈,我的顴骨有些突出了。
這天,琪去參見一個朋友的生日PARTY。又是我一個人回家。
走過路旁的石椅時,我的腳走不動了,我的知覺告訴我,旁邊坐著的就是他!我側(cè)過頭,沒錯,黑衣服,黑帽子,黑皮鞋,黑墨鏡,坐在那張石椅上。
我覺得我快窒息了,我的心臟快跳出來了。不知哪來的勇氣,我走上前,坐在旁邊。腦子里亂七八糟的,以前想好的話,這會一點都不記得了。
“你好。”
“你好。”他的語氣有些生硬。
我準備直插正體:“你認識我對吧?”
“我認識你。”
我的心臟又一次劇烈跳動……
“為什么每天都坐這里?”
“看你。”
………
我們談了一會,總算確定是他,而且,而且并不恐怖!!
我們約了第二天見,他很爽快地答應了。白天,我無時無刻不在期待夜晚的來臨。
“你是鬼么?”
“算是。”
“很可愛呀,并不可怕。”我終于說出來。
“他們喜歡變的很可怕來嚇人,其實鬼不可怕,可以隨便變,世人們想的太多,雜念太多。”
“有些深。”我笑道。
第三天,我問出了一直纏繞我的問題:“被復活者看到的第一人會怎樣?”
他停頓了一下,說道:“復活者喜歡第一人。”
我驚了,意味我不會死么??
“如果復活者死了,他會帶走第一人的,別以為第一人在人間就安全。”
和他在一起,他說話就像個小孩。讓我們都有種安全感。我們的關系好了起來,他一開始不敢見我,只是暗中看我,現(xiàn)在,他也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在圖書館,街道,和我一起看書、玩。他也換了衣服,但沒摘眼鏡,因為,他的眼睛還像以前一樣,無神,深邃。一雙任何時候看都很恐怖的眼睛。
他復活了想看看以前的女友,他也終于看到她快樂地生活著了,他看了他父母,還有兩個兄弟,家里也不錯。漸漸的,我開始了他人間的生活,而忘掉以前。
琪對復活者也頗有好感,覺得他很可愛,戴個眼鏡像是在裝酷。他沒要求復活者摘下眼鏡,他把他當成我在校外認識的好朋友。我們叫他:火!
大概因為‘火’和‘活’音色很像,琪說想叫他‘帥’,覺得太俗,就叫火。而真名,我就和火編了一個。
“七月十五鬼門打開多久?”
“一夜他們就得回去。”
“那你們這種……復活者,多長時間。”
“不知道,沒人告訴我。我想一直在這里,回去是個黑暗的世界。”
十月十五日,我和火慶祝我們認識二十天。我們真的感覺到對方已經(jīng)是個非常重要的人。他把我當作人間最好的朋友,而我作為陰陽界復活者最好的朋友也非常喜歡他。
那段不好的記憶終于在我腦海中一點一點消失了,我以為噩夢就這樣結(jié)束了,可是我這一生注定就不會平平安安。
我和火去了游樂園以外的所有地方玩,他有時能顯現(xiàn)出一些特異功能,讓我們非常高興。
可最近火總是悶悶不樂,我問他他也不說,讓我不免有些擔心,如果他要回去話,我可會一起死的。
琪在為會考做準備,很少和我們玩,偶爾關心一下火。但是如果在圖書館見到火,一定會很熱情的聊天。
可,可是,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游樂場那一幕又出現(xiàn)在我眼前,鉤起了我淡忘了的記憶。
周三,如同往常一樣,我上午上課,下午兩節(jié)課后,可以去微機室或圖書館。我選擇了微機室,和同學走過去,火在圖書館找不到我回來微機室吧,我想享受那種被想見的人找到的感覺。
正遇到琪從微機室出來。
“你沒上課?”
“啊?你,你去微機室了。哦,我查資料去了,下午的倆節(jié)我經(jīng)常逃的,你知道。”
“你去哪?”
“我買點東西去。”
他走了,我向旁邊的老師打招呼,然后進去了。
可是,火并沒來找我,那一個小時,我可真失望,就等著放學要回家好好教訓火一下。路上,我還想或許他想在家給我個驚喜,做好飯?或什么的。“呵呵。”自己也笑起來。
我回到家,家里沒人。
“喂!火,跑哪去了??”我在家亂叫:“別嚇我呀。”
很晚,火回來了。
“你沒睡?”
“沒。”
“今天過的怎么樣?”
“差。”
“怎么了?”
我不說話。
“對不起,今天辦點事,沒去學校。再說那學校又不是我的,我想去就去?”
“我又沒生氣,也不是因為那個。怎么這么晚?”
“辦事。”
“多大的事?”
“大到我不辦,你就見不到我了。”
“不許胡說。”我轉(zhuǎn)身回房了:“你忙吧。”
第二天,學校生活還是那樣,應該說,學校生活永遠是那樣,沒有趣味,沒有人情味,沒有航空母艦。
只是,琪他竟沒上學,這可奇怪,他那么刻苦,好不容易考上重點,他要爭第一的。不像我那樣不當回事,整天玩都不會在意。
中午因為下課晚,天又冷,所以沒回家?;鹁谷淮騻€電話假裝問候一下。不過,讓我感覺好多了。
晚上回家,火又不在。我有點生氣,想知道他在干什么,他又不說。
直到好晚,他還沒回來,我真的著急了:“為什么不和我聯(lián)系?”
我回想他的話:“大到我不辦,你就見不到我了。”
天那,難道情況有變,莫非,他去游樂園了?
我馬上打車去了游樂園。
我逃過看守人的眼睛,進了游樂園,晚上很黑,月亮忽隱忽現(xiàn),一開始,外面的路燈能照亮這里,可是等我走近過山車,只有微弱的燈光了。
我穿過圍桿,看到過山車上站著一個黑影。
“火!?”我輕輕地呼喚。沒有回應。
我走近了。
“啊!”我坐到了地上,在我面前的不是火,是那個黃衣男子!他怎么會出現(xiàn)?
我看著地,好久,才緩過來,難道黃衣還是一直在這里,而且只有我能看見么?我慢慢抬起頭,雖然很害怕再見到那一幕??商痤^,發(fā)現(xiàn)和以前不一樣了。
他竟被釘在一個十字架上,頭歪在一邊,肩部的裂痕沒有了,黃色上衣還是占滿了深紅的血??吹剿澴由掀屏藗€洞,我才想起他胸前應該有個窟窿,可現(xiàn)在也沒有了。